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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珠突兀出现在挡风玻璃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呀！下雨了！”副驾驶座上，朱玲玲惊喜地喊道。
虽然到过很多对方，她还是对北方炎热干燥的天气适应不能，碰到雨天就跟见了亲人一样。
后排座位上，马竞从假寐中睁开眼睛，看了大惊小怪的助理一眼，闭上眼睛继续神游。
没过多久，刷了蜜蜂系统的TeslaModelX便减速转向，驶入国展中心停车场。
蜜蜂自己的无人驾驶汽车暂时没法上路，只好暂时借用特斯拉的壳子，反正车管所还没养成年检时检查车载系统版本的习惯，平时也是有人驾驶，倒也不用担心会被交管部门逮住扣车开罚款。至于破解特斯拉的系统，这对外挂傍身的马竞完全不算什么。
从车上下来，接过助理递来的证件，马竞习惯性地原地转身打量周围环境。
这片建筑群落成于1985年，后面虽有改装增添，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日渐老旧，好在位于北三环内侧的它有着毗邻市区、交通方便的优势，再加上32年持续经营打造的品牌，依然吸引着各地客商与市民游客的目光。
而有着18年历史的科博会，便是其中一张殊为亮眼的名片。
科博会全称是国际科技产业博览会，主办方是国家贸促会、科技部、知产局以及京城市府，有着很强的官方色彩和外贸倾向，参观者也多是国内外企业代表，然后才是周末休息的市民群众。话说这也是住在一线大城市的重要优势，各种专题展览层出不穷，潜移默化就开阔了眼界。
时至今日，网络联通世界，生意直接可以在网上敲定，传统展览会的风头和人气已然不如往昔。大型展会依然有着现场体验、收集用户反馈、媒体集中报道等无法取代的优势，包括蜜蜂在内的各地客商依然热衷于报名参加优秀的展会。
他们这次拿了不少产品过来，2B（toBusiness，面向企业）、2C（toCustomer，面向消费者）、2D（toDeveloper，面向开发者）都有，种类繁多，不但在多个展区都有租赁展位，还在外面弄了块室外展位，打算放几台大体型的胖娃机器人，保证路人远远就能看见，绝对的吸引眼球。
按照日程安排，科博会要到8号才正式开始，之前的6号、8号才是场馆方留给参展商的布展时间。不过7号稍微有些麻烦，这天是一年一度的高考日，到时候整个城市都会在十二万考生家长的注视下进入“静音状态”，车不鸣、舞不跳、蝉赶走，户外施工也要配合着暂停几天。
为了方便运输，这些重达数吨的大型机器人都被拆成数块，需要在现场安装调试，再加上还要特地加固地面，难免发出噪音，为了避免到时候被愤怒的考生家长和环保局找上门，蜜蜂主动申请提前进场布置户外展位。
所以，当参观灯光音响展的观众走进国展中心，就会发现门前广场上多了一座两层楼高的蓝色大棚，捂的严严实实，看起来颇为神秘。只可惜门口有保安拦着，他们再是好奇也没法一窥究竟。
仔细检查了马竞他们胸前挂着的吊牌，一名保安弯腰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两顶安全帽还有配套的降噪耳机递给俩人，示意他们全部戴好才能进去。
安全帽是施工场地的标配，耳机却是狗大户的额外福利。面前这座大棚是双层隔音结构，能够有效降低室外噪音，却也导致内部噪音强度增加，为了保护施工人员的耳朵和精神，现场经理紧急调来一批主动降噪耳机，发给现场工作人员，任何人进棚都要戴一副。
把安全帽和耳机仔细戴好，马竞和朱玲玲终于得到许可，掀开帘幕走进大棚里面。
穿过曲折的通道，面前霍然开阔，同时耳边传来淡淡的风声和尖利刺耳的声音，风声来自空调，被耳机有效抑制，变得微不可查，尖叫出自切割机，ANC主动降噪系统表示已经尽力。
ANC并非万能，它的负波形抵消更适合对付规律单调的低频噪音，对尖锐地高频噪声比较无力，即便头上戴着耳机，依然时不时有嘎嘎的尖叫声钻进耳朵。好在经过层层削减，这部分噪音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转头打量周围，朱玲玲很快看到一幅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一群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互相配合着，将一块块零件铺在地上，然后焊接在一起，一块巨大的金属平台已然接近成型。
广场上的地板砖抗压能力不强，而蜜蜂打算放在外面的却是一台重达数吨的大家伙，为了避免压坏地面破坏画风，他们特地在上面铺设缓冲垫层，然后放上组装好的金属舞台，当能确保万无一失。
现场经理早就从系统上知道了马竞到来的消息，后者刚刚掀帘而入，他就和施工方的工头一起小跑过来打招呼问好。
上下左右打量一番，马老板开口问道：“怎么样？还顺利吧？”
经理答说：“还可以，公司准备充分，这边的团队也都是老手，目前进展顺利，晚上应该能够完成场地搭建。设备已经运到了附近的库房，明天一早就能进场安装。”
马竞看向工头，后者同样自信满满地说道：“您放心，这活儿不难，保证能够按时完工。”
点点头，马竞放出万金油嘱咐，“务必注意安全，还有就是小心噪音，我可不想蜜蜂因为噪音扰民上新闻。”
“您放心，我会盯紧的，”经理挺直腰杆保证道。
“那就好，”又在外围转了一圈，就闪人离开了。在这干活的都是第三方的人，按时完工及时结款才是正经，并不需要他的演讲鼓劲。
马竞专门过来转一圈，其实是因为顺路。他真正的目的地其实在另外的地方，蜜蜂幻景的出展团队碰到了一些技术问题，急需首席科学家马博士的火力支援。
半小时后，马竞一推桌子，座下椅子滑行向后，很有高人风范地淡淡说道：“搞定了，你们再看看！”
听见他的话，围观群众立即散开，朝不远处的大桌子走去。
那张桌子的样式颇为奇特，边长接近两米的巨大桌面其实是一整块投影屏，桌子外缘是喇叭护网，四角还立着坑坑洼洼，宛如黑色草莓的半球形追踪器。
感应到有人靠近，桌面立即亮了起来，上面出现一副星空画面，奇形怪状的小行星、高速飞行的小飞船、诡异的反物质武器、惨烈的高速撞击，赫然上演着一幕太空清扫战。
让人惊奇的是，这幕场景是立体的、出屏的，小行星铺在屏幕上方，飞船穿梭其中，爆炸效果出屏明显，整个场面看起来充满科幻感。
当然，对见识过蜜蜂眼镜3乃至Holo1的蜜蜂众来说，这样的场面他们并不陌生，因此依然可以保持淡定，只在脸上挂上淡淡欣喜的笑容。
绕着桌子转了一圈，确认显示完全正常，众人纷纷向马竞伸出大拇指，“老大出马，一个顶俩，果然轻松搞定了！”
马竞这时也走了过来，指着桌角的黑草莓说道，“其实问题不大，是之前的系统代码太过粗糙，一切正常还好说，要是遇到异常情况，就可能出错挂起。”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有人眼尖的发现，那只追踪器的位置稍微有些偏，没能像其他三个那样准确地固定在桌角位置，顿时便要停机重新安装。
“不用了，”马竞摆摆手，“我帮你们写了个自动校正程序，检测到基站偏移自动修正，不用拆下来重装了。”
“哦！”听见这话，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这套设备最麻烦的对方就是这四个定位基站，因为要精确追踪用户眼睛的关系，对精度要求特别苛刻，每次拆装都很烦人。之前也有人想要写个自动校正程序，可惜工作量实在太大，到现在也没弄完，结果老板只用了一刻钟就搞定了，果然是人比人得死。
“其实也不麻烦，”马竞化身软件工程教师，挥手扫掉那些坦克飞机，直接在这块屏幕前讲解起了他的编程思想。
作为那些攻城狮听得津津有味，朱玲玲却郁闷地直眨眼。
伸手摘下眼镜，那些代码、字符、图表顿时从她眼前消失。
这么说其实不太确切，那些东西并没有消失，而是发生塌缩，彼此摞在一起，在她眼前呈现一副满是重影看不清具体细节的白色画面——十六张照片旋转叠加，自然是一团乱麻。
那块桌面屏幕其实是特制的投影幕布，下面装有环形排列的3D投影仪，经过偏光处理的十六张图像从下到上投射在幕布上，经由用户脸上的偏光眼镜过滤，只留下其中一组分别照在用户左右眼中，依靠彼此之间的视差形成出屏3D视觉。
不过这样还只是实现了3D，还不是全息。
视差显示最大的问题效果受到角度限制，偏离中轴线越远，立体效果越差。这一点在屏幕相对较小的电视和手机上尤其明显，所以亚马逊的FirePhone、任天堂的3DS这些支持裸眼3D的设备都需要安装专门的人眼追踪摄像头，这样才能确保显示效果始终不变。
蜜蜂这套东西虽然使用眼镜来区分左右眼，却同样使用了追踪设备，工程师们特地在桌子作为插上黑草莓，安装了四组红外定位基站。后者可以实现极高精度的空间定位，能够精确追踪每一副眼镜的位置和朝向并传输给图形计算机，后者再将实时演算的结果输入投影仪，这样不论用户站在哪个方向看向屏幕，都能看到他理应看到的画面，进而形成如真似幻的伪全息效果。
当然，要是可以去看屏幕边缘，就会发现那些悬浮的代码和图表只会出现在屏幕中间区域，边缘却很少出现文字，即便出现也没有多少出屏效果，显是3D投影的瓶颈所在。
团队之所以整了这么大一张桌子，便是为了掩饰这个缺陷。只要没人有意提醒，一般人很难发现这点，这张“全息沙盘”三天后的亮相极其精彩。
没错，这货正是蜜蜂幻景为后天的科博会准备的“黑科技”。
全息技术是公认的“未来科技”，频繁在各种科幻作品中露脸，在普通观众当中拥有很高的辨识度和关注度，极其适合拿来装逼露脸。而且正在上映的蜜蜂自家电影《流浪地球》当中也有不少全息技术的戏份，这时候打出全息牌，还能帮助上映两周的后者再拉一波人气，所以他们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未来指挥部标配的全息沙盘。
只可惜，真正的全息投影技术还在实验室研发阶段，市面上标榜全息的产品都只能实现部分效果。倒扣液晶屏搭配透明四棱锥的全息玻璃方案成本最低，但效果也是最差，蜜蜂以前用过这种方案，现在却是看不大上这种已然烂大街的技术，然后选择了更有技术含量的智能投影方案。
实际上，还有一个更加容易实现的方案，那就是蜜蜂幻景自家的蜜蜂眼镜3/Holo1全息眼镜，两者都能在现实画面上叠加虚拟物体，形成类似全息显示的效果，后者更是以全息眼镜自居，彼此互联就能实现同样的效果。
看到马竞终于结束授课，朱玲玲便把这个问题丢给了自家老板，“直接用智能眼镜搭配图形计算机就能实现同样的效果，为什么还要舍易取难呢？”
马竞歪头看着女助理，“那样的确可以做到，可问题是你想过成本没有？”
蜜蜂眼镜3的制造成本超过一万元，全息1眼镜的成本更是几倍于前者，整套系统的成本妥妥上十万。单纯演示当然没问题，可蜜蜂幻景还有着更大的野心，打算将电子沙盘产业化，这样就要选择更加便宜的方案。
3D投影方案的成本大头在投影机上面，性能优秀的微投影设备虽然也不便宜，单价和可生产性却比使用光波导镜片的两款眼镜好太多。而且它的配套眼镜只是单纯的偏光镜片，生产成本可以低至几块钱，显然更适合商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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