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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沈三叔刚起身，就被沈老太太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不就是多两个人上桌吃饭，闹什么劲？白天在生产队还累的不够？”
“娘的心现在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咱家现在就这么些吃的，都吃完一起喝西北风好了。大嫂，这个事你也该说句话吧。”沈三媳妇阴阳怪气说了一通还不解气，又去撺掇旁边低头吃饭的沈大媳妇。
沈大媳妇皱着眉头，一脸的忧愁。“二弟妹和秀儿上桌吃饭是应该的，这个事我也早准备提了。二弟这些年的津贴是有不少，但最近收成不好，家里余粮眼见要没了。”
“那是我的棺材板钱，我看谁敢动？”一听到津贴，沈老太太重重冷哼一声。“秀丫头既然能下炕了，明天就跟着二媳妇到生产队挣工分去，好歹中午能在生产队吃顿饭。”
果然老太太不肯吃亏，上桌吃饭就要去生产队。
瞅见沈老太太色厉内荏的样子，沈秀眯了眯眼睛，嘴角挂了几分笑意。
老太太越舍不得津贴越好，反正她本来的目标也不是要到钱。
何娟心疼沈秀身体刚好，在跟老太太求情，想让沈秀晚几天再去生产队。而沈三媳妇在一旁各种嘲讽，说着类似“就你家孩子身体娇贵”的话。
“奶奶，我明天就跟妈去生产队，想吃饭就要劳动，这道理孙女知道的。至于津贴，那钱本来就是给你养老防身的。”沈秀再次抱住沈老太太，先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低头看到沈秀肥脸上的讨好，老太太心里很熨帖。“秀丫头这一场大病后，人都懂事了不少。”
沈秀捕捉到老太太眼里的得意，只觉好笑。
果然是老小孩，早知道就把她当个小孩子哄就好了嘛。
“咱家的自留地好久没人种了，妈想接过来打理，奶奶可以吗？”
何娟被扯了好几下袖子，才接过话头。“对啊，娘，畜牧站那边的自留地都快荒了，媳妇想试试。”
“那块地你们要种就种吧，但生产队的事情不能耽误。”
沈秀比了个耶，笑得像个孩子。
好吧，她本来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奶奶棒棒哒！”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现在大方得很。
何娟连连点头，做了保证。
她虽然不明白沈秀在开心什么，但女儿好不容易这么高兴，就算打理荒田多劳累点，她也觉得没什么。
马屁精！
沈三媳妇脸色难看，大声抗议。
“娘，我不同意！”
“那自留地你是要种了？”
“我，我哪有时间？”那块荒地出力不讨好，她才不要种！
“你不种，那给二媳妇种有什么问题？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沈老太太拿三角眼斜了沈三媳妇，脸上有了不耐烦。“老大家的要没意见，就这么着吧。”
“我们没意见，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就先回去睡了。”沈大伯跟沈大媳妇领着沈大沈三站起身，往自己屋去了。
“还吃不吃？不吃就收起来，可没煤油让你们糟践。”
沈老太太擦了嘴角，跟上了沈大伯一家人。“老大媳妇，小三最近学业是不是轻了点？你当妈的怎么教育他学习的？老沈家可就指望他上个中专了。”
沈大媳妇哎哎应是，扶着老太太回了主屋。
“还吃！”沈三媳妇气得跺脚，拉起还在吃饭的沈三叔跟沈二。“这山长路远的，到家的时间可没个准数。二嫂也别太高兴，万一乐极生悲就不好了。”
不过两分钟一大家子人都没了影子，院子里只剩下沈秀何娟。
沈秀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拍了拍小肥脸。
她刚才太激动，把脸都哭发木了。怪她戏精上身，哭得太走心。
“都走了好啊，这么多吃的都是我的！”
沈秀抱起盛狗肉的瓦罐，狂往嘴里塞肉，还不忘招呼何娟吃饭。“妈，你先吃饱饭才有力气等爸爸回来不是？”
何娟现在满心想着丈夫沈体清，哪里有心情吃饭。她随便扒了两口，等沈秀吃完收拾好饭桌就一起回了屋子。
两个人先后洗了手脚，并排躺在了土炕上。
“沈老三你真没用！自留地的事情我外人不好开口，你姓沈你怎么不说话？”
“你这泼辣娘们到底要不要睡了？”
“不睡了，你给我滚出去！”
我艹！
沈三叔对着合上的门板，爆了粗口。
对着高空明晃晃的月亮，沈三叔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郁闷，就几天功夫老娘变了态度，媳妇也脾气见长。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能告诉他为什么的人正在炕上笑呢。
院子里的动静沈秀早就注意到了，她正不厚道地给三婶加油。
“秀儿，你睡了吗？”何娟手肘轻碰了一下沈秀，压低了声音。
“还没。”
“你怎么还没睡？”
“……”
沈秀撇了下嘴角，有些无语。
何娟一直翻来覆去，两人睡在一个炕上，她要是能睡着也是神奇了。
这就是恋爱中女人智商为零的体现吗？
沈秀翻了个身，跟何娟面对面。“妈你这么晚还没睡，是不是知道爸要回来太高兴了？”
“你这小丫头鬼灵精的。”何娟被沈秀看得不好意思，月光下脸庞有些微红。
秀儿自从病好了之后，虽然还是之前的神态语气，但毕竟是她一把拉扯大的女儿，她还是察觉到自己的女儿变了。
以前是面傻心傻，现在是面憨心聪，一场大病让她的秀儿变得绵里藏针，她打心底高兴。
望着沈秀肥脸上的笑容，何娟轻叹了口气。
“秀儿，妈对不起你，这些年真是让你受苦了。”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跟前身都不想要你的对不起。
你能不这么包子，我的心也没这么累了。自己性格软弱，养出来的女儿也胆小怕事，小小年纪就成了饿死鬼。
尽管沈秀心里疯狂吐槽，但这是自家妈妈，她就算很绝望也只能笑着包容。
改变何娟的包子性格，沈秀觉得没什么希望。不过现在有自己在，倒也能保她无事。
不过她也明白何娟之所以这么委曲求全，很大原因都在于自己。一个女人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尤其是在六十年代。
沈秀心中划过一股暖流，握住了何娟的手。“妈，这些年辛苦你了，爸爸就要回来了，我也长大懂事了，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对啊，他就要回来了。”何娟笑得像个十八岁的少女，一双大眼睛在夜里闪着亮光。“快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生产队。”
何娟的幸福模样让沈秀也弯起了嘴角，两人在阵阵蛙鸣里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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