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燃成灰 > 第四卷 谁在绝杀局,心怀玲珑思 第二百零七章 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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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析微微地张来眼帘来,眸色由清莹转而幽邃。

    双眉微微地蹙起。

    他的手微微地蜷起,手臂微动,似欲去将她搂入怀中。但转瞬之间,终是装作无动于衷地继续装睡下去。

    云言徵不曾察觉地将脸贴在他的心口上,轻轻地摩挲,眼角不知何时已泛起了微微的湿润。

    她闭起双眼,包住他的手,不知何时又缓缓地睡去。

    如此周而复始地过了五天。

    这天半夜里,云言徵睡意朦胧间,总觉得身边微凉,不似往日的温暖。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却摸到了半床的空凉。恍惚间醒来,她怔忡地望住屋内的黑漆。转眼望向房门,似紧闭着,只有那半开的窗户由外传来了屋外竹林里的风声,一阵阵的潇潇疏疏宛如雨声淅淅沥沥。

    她推被下榻,趿鞋披衣,走向屋外。

    猛然地一阵山风,吹得她骨子里有些瑟瑟发寒,不由将外衣穿在了身上。原来一个人站在这里,竟感到如此的孤寂。荒山野岭,青竹庐,不知为何,蓦然地就想起了幼时偷偷藏在梨花树上读过的民间小书——光怪陆离、妖魔鬼怪。

    山妖、野狐、鬼魅、精怪,总喜欢在深更半夜、茅屋野林里出没,或是迷惑人心;或是谋害性命。

    云言徵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色,昏暗异常,几点雨丝飘落,洒在了她的脸颊上。原来真的在下雨了。

    她转身朝另一边的屋子走出,悄无声音的,心中却在砰砰地乱跳。如今的她,虽不会再被那些离奇古怪的故事所恫吓,但心中不断地转念是:他在干什么?他在哪里?唯恐自己的一个不慎,就会撞破了他真实的面目。唯恐他的真实面目,要比那些山妖野狐,鬼魅精怪更加的可怕。

    她的步子走得很缓慢,却又异常的坚定。

    无论如何,她也要得知一个真相。

    纵然是这个真相,将会是很残忍。

    白衣黑发,绝伦的容颜,飘飘荡荡,极其缓慢地走在这一个黑暗的雨夜里,远远地望去,亦是一幕令人惊心的妖艳与诡异。

    血,血腥之气渐渐溢进了微凉的湿润中,越来越浓重。云言徵对血腥之气,可说是非常的熟悉,在战场上往往是你死我活。她的心蓦然警惕起来,气息更是敛了起来,脚下松开了本来只是趿着的鞋子,赤脚走在地上,往那屋子边上悄然贴近。

    她俯近窗边,凝神静听。

    屋里没有灯光,只有一个呼吸声起起伏伏,极其不稳定,细听之下,几近频临窒息般的喘息。她心中谨慎而又疑虑,从身上悄声地解下外衣,手中运劲,将其从半开的窗子里掷了进去,风一吹,白衣宛如雾团般在空中散开,恍如人影。

    细针的破风之声,当即响起,全打在了那件张开的白衣之上。

    “顾舍之……”她在屋外疑惑地轻唤。听到那细针的风声,分明就是顾析惯常所用的手法,只是今夜的手劲与准头大大有所偏差。

    屋内却是无人响应她的叫声。

    连那喘息的声音也稍微的收敛了起来。

    云言徵心中疑团更甚,飘身至门边,挥掌推开后闪身一旁,身影立刻飘向窗户,闪身而进。她在黑暗中依稀可辩,桌椅整齐不似有打斗的痕迹,只有几近床前的一张椅子被人掀翻在地。

    纱幔漫晃间,隐约有一道人影仰躺在床缘。

    她的脚心踩在地上,一阵一阵地湛凉,一步一步地靠近过去。随手在桌上摸了一个轻巧的烛台,另一只手拨开纱幔,“顾析?”她又是一声轻唤,依然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云言徵拉开纱幔,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去,手中的烛台权被当作剑在防备猝然间发生的不测。进入了纱幔之内,血腥之气更甚,几乎中人欲呕。她微微颦起眉尖,心中担忧,神情沉静,几乎是多年来练就的心志,愈是慌乱的时候,愈是要镇定。

    “顾析?”又是一声轻唤,但很快地她停住了脚步,拉住最后一道帐幔的时候,五指倏然抓紧。

    躺在床边的人,正是顾析。

    黑暗中,仍然可见他白衣上的血迹斑斑。

    唇角的鲜血蜿蜒小蛇般不断地溢出,一张秀色绝世的脸本已苍白,此刻更莹白得似一碰即碎的冰雪。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被褥,指骨全都突了起来,双眉微皱着,双目失神得没有了聚焦。

    云言徵仓促放开纱帐,抢步到床前,丢开了手中的烛台,按上他的手背冰凉入骨,心惊道:“顾析?”

    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回应她,若不是还能辨认出他还有些极其微弱的呼吸声,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样躺在她面前的人已经……

    她抓住他的脉搏细听,脉象极是混乱,时快而浮滑,时慢而躁动。她对于医理并不甚精通,对于他这古怪至极的脉象更是无从判断。她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亦冰凉如水,就连颈窝、锁骨亦然;她扯过被角拭擦他唇边的血,却擦完了又溢出来,像绵延不绝的泉口,不知要如何才能止住。

    此刻他身上的衣,身下的褥全都染上了血,触目惊心地刺伤了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顾析,我该怎么办?”云言徵竟觉得自己束手无策,对他一无所知。他的那些药在哪里?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给他吃什么药,该做些什么,她不知道。他如今这样子,是怎么样了?她也不知道。

    云言徵从未如此恨过自己,她坐上床沿,将顾析拉起来抱入怀中,又拉过被子将他严严实实地盖起来。顾析软绵绵似没有了骨头地躺靠着她,头侧枕在她的肩上,气息微弱几不可闻。她不知他此刻是清醒的,还是恍惚的,只知他浑身皆似浸了冰水,寒气仿似从他的骨头血肉里穿透出来,渗过衣衫,传到了她的身上。

    就似那些在战场上几欲死亡的人,渐渐地冷透了肌肤,冷透了骨头,凝结了血液,失去了灵魂,再无生命可言。

    她的心蓦地攥痛,双臂紧紧地搂住他,双手在不断地轮回搓揉他的手。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不断地在抖动,连同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栗和发寒。云言徵运起内力,催动了自身的血气,将内劲一遍一遍地打入他的体内,烫热一股一股地透出来温暖着他的身体,内劲在进入他的身体里却如泥牛入海,毫无起色。

    怀中的人就是一块寒冰,怎样也捂不热。云言徵的手指从他的衣襟外摸进他的胸膛,手心之下依然冰冷得可怕。她的睫毛在黑暗中不停地打颤,目光专注地凝视着他的侧脸,那一张脸宛如瓷器的无暇,此刻却即将要破碎了般的脆弱,让人怜惜、心疼。

    她忽地一垂头吻住了他白皙秀致的耳朵,柔软细腻的肌肤在唇瓣上厮磨,转辗啄吻,极尽缠绵之事。怀抱中的人鼻息微微地温热起来,她一只手固定住他的下颌,嘴唇沿着耳朵吻落他的脸颊一点点地摩挲,手下的那人的脸颊随之暖和了起来。

    她的手心微微地泌出了热汗,手再次从他的衣襟处探进胸口,在柔润冰凉的肌肤上沿,半揉半按。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有些急促,躺靠在她身上的身体依然不止的颤栗。倒是没有方才那般的冰冷瘆人了,她来回的按揉着,他的手渐渐地松开了手指,她的手握进了指缝里与他十指相扣。他身体的温度也在渐渐地复苏,嘴唇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碰到了她的颈子,麻麻痒痒地叫她忍不住瑟瑟了一下。

    “嗯……”一声轻叹,又是回应,轻轻地响在了耳边。

    云言徵停住了动作,转首离开一些,看向怀中搂住的人。

    他纤长而微翘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眼帘张开,目光也朝她看来。她依稀看见他的双眸星星湿湿的,润着水光,目光朦胧而迷离,不知道有没有看清了她。云言徵尝试着低唤:“顾舍之?”

    “嗯。”他似咬着牙,低应了一声。

    “你能看清我么?”她不自觉地将他搂紧了一些,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了。

    他听住她“咚咚咚”极其猛烈的心跳声,唇瓣微张,贝齿咬住下唇,又是应了她一声:“嗯。”

    “你这是怎么了?”她急切地追问,目中全然是疼惜。

    “无妨。”他转脸埋在她身上,低语道。忍在喉头的血立刻从开合的齿缝间逸了出来,徐徐地洇在了她的衣衫上。

    感觉到心口上的衣衫缓缓的濡湿了起来,隔着薄薄的单衣贴在了她的肌肤上,温热的血气随之飘逸开来。她心中的痛楚不可言喻,伸手抚上他的脸,咽哽地低哑道:“你的药呢?我该去哪里给你拿药?”

    “没有。”顾析微微吸着气道:“这是蛊毒。”

    云言徵握住他的手倏然一颤,声音宛如隔空飘来的一般:“多久发作一次?这些年来都是如此吗?”

    “每月十五。”顾析淡然而虚弱地道,背脊轻轻地弓起,从骨肉里透出来的痛楚让他止不住地痉挛。

    她的手也在微微地发抖,他却缓缓握紧了些,从又即将陷入混沌的神智中拉回了一丝冷静,暗哑地低语道:“长公主,无妨。这些年来也都如此过来了。阿言……”他的声音猝然而止,一股激烈的疼痛几乎击溃了他的心神,顾析狠狠地咬住牙,忍住,不让自己的表情现出一丝的狰狞与痛苦来。

    “嗯?”云言徵咬着发酸的牙齿,轻应了一声,低头吻向他的脸颊。

    顾析挣扎着微微错开了嘴唇,低语道:“不要染上了这些血腥。”

    “我不怕。”云言徵温柔地道,又吻向他的鼻梁。

    顾析在她的怀里摇头,轻声道:“阿言……我怕。”

    温热一瞬间逼上了眼睫,她眨了眨眼睛,既顾析何不顾惜,既顾析何不顾惜?蓦然地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一直不曾告诉过她蛊毒的发作会是怎样,也一直隐瞒着她。她曾经身受傀儡蛊之苦,知道那种折磨锥心刺骨非常人所能承受,而他身上的蛊毒每个月发作一次,而每一次都在折损着他的寿命。

    “阿言,你曾听过龙角的故事?”顾析低低地闷咳,咬牙承受住体内蛊虫躁动的噬咬和血气在胸腹间翻滚的难受,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清泠,微微嘶哑地道:“龙若失去了犄角,就是它将死的时候。我一直不愿意告诉你……也不愿意让你看见……一来,是怕长公主你嫌我短命……二来,是我私心地不愿将龙角的秘密交到了你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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