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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件朝圣者绝对不会做的亵渎之事，锋龙双足涉水，踏进了圣湖的湖水之中。
空气瞬间一震，与此同时的是锋龙冷冷一笑，他对着眼前的湖水道：“薇薇安，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何必装哑巴呢？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湖中心的平静被打破了，一根翠玉般的手指慢慢刺破湖心从水面升起，接着是一只纤细的手腕。同时四面八方传来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我们可不是朋友啊，来自东方的暴君啊。”锋龙退后两步，从湖水中退了出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必再做这种嘲讽性质的动作了。
“您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不愧是被吟游诗人传颂了千百年的精灵啊，上次听到您的声音还是很早之前了吧？”锋龙赞赏道，虽然他从未见过这位湖中仙女的真实面貌，但是自从上次听到过她的声音之后，他忽然明白了传说中的大魔法师梅林为什么会爱上这个仙女了。
“您虽然带来了合格的礼物，但是问候的礼节却还是那么粗暴，真是您的风格啊，如此的乖张。您也是拥有王的资格的人，可是阿瓦隆是不会接纳您的。您的归宿属于那片遥远的东方之地，这里也容不下您这样的暴君。”薇薇安轻声道。
“别生气嘛，难道你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记恨我？女人生气了之后听说会长皱纹，影响颜值。”锋龙问道。
“精灵也许会陷入爱河，也许对凡人的乖张行为感到愤怒，但是您不是凡人。所以我不敢记恨您。虽然您放走了梅林。”薇薇安的声音如此的空灵和悦耳，从中的确听不到愤怒，也听不到任何表示友好的语气，这不由得让锋龙回头看了一眼某个一脸淡定的面瘫。这个面瘫从刚才就一副你们两个继续，我不关心，我聋了，甚至还瞎了，你们两个赶紧聊完的淡定表情。锋龙只能一脸遗憾地转过头来，不然看两个面瘫聊天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也应该明白你其实也只是关住了梅林的一部分。他是不列颠的守护者，即使是今天他也必须统御着现世的魔法师们，当初你的魔法生效之时，他本来可以逃脱，可是他仍然让自己的一部分留存下来陪着你。他是爱着你的。为此他在外界衰弱了千年，如果不是近代发生了我们叫做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巨大变故，他也不会要求我来帮他释放那一部分。他需要完整的自己来节制当时已经濒临崩溃的魔法师协会。”锋龙耐心地帮梅林解释道，他觉得这点的确不能让某个活了几千年，一直维持着欧洲魔法世界稳定的家伙背黑锅。
“外界的战争对于阿瓦隆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自从没有合格的王者来到阿瓦隆之后便是如此，我们生活在永恒的国度里，外界无论是过了多少时光，在永恒的阿瓦隆面前毫无意义。梅林终会来到这里，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下一刻要发生的事情。”薇薇安的语气出人意料地随和，锋龙原以为她会大发雷霆，现在看起来，倒是自己低估了这些精灵的气度。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亚瑟王到底还在不在阿瓦隆里？”锋龙一下子把话题转了回来，换来的却是薇薇安的沉默。
“薇薇安？”锋龙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可是这个湖中仙女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就在这时，湖上的那截白皙的手臂也悄无声息地缩回了湖面之下。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锋龙急躁地叫道，下次要想启动阿瓦隆之门可没那么容易，所以锋龙想要一次把问题都问光。可是四周再没有任何回应。
“看湖心。”这时，身后的面瘫男子出声提醒道。锋龙赶紧将目光看向湖心。
湖心莫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跟之前薇薇安的出现不同，漩涡的中心不断冒出白色的水花，有一个什么东西正在水面之下往上窜。当这个东西的上端浮现出来时，锋龙顿时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只小巧而精致的木船，小到正好能容一个人仰躺进去，从水下钻出时船身甚至还是崭新的，能够看到湿润的船身身上鲜艳的木头纹理。远远看去，似乎还有一个骑士静静躺在这艘木船上，他的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锋龙的神情柔和了下来，他表情轻松地朝身后的面瘫男子说道：“啊，看来是我神经过敏了，亚瑟王并没有离开阿瓦隆。”此时他却看到面瘫男子摇了摇头，男子说道：“你仔细看，那只是一副盔甲，没有人。”男子的话让锋龙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赶忙朝湖中心望去。果真，那只是一副盔甲。
“薇薇安，这是怎么回事！”锋龙大声质问道，他的眼睛一瞬间瞪得血红，整个人像是索命的恶鬼。
“不要生气，锋龙阁下，早在20天前，亚瑟就已经离开了阿瓦隆。”薇薇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是本该死去的王者！他不属于这个时代！更不该带着阿瓦隆的荣光重回世间！你们这些该死的精灵，难道连个死人都看不住吗？”锋龙一想到一个早就死去的不列颠王，又要再次踏上生者的土地，他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而现在薇薇安成了他的出气筒。
“有人召唤了他，我们只能让他离开，阿瓦隆是王者的归宿，而不是王者的囚笼。亚瑟王的确不属于这个时代，可是您呢？这么多年来，您一直以人类的身份在外界行走。我很好奇，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死去？也许别人不明白，可是我和梅林都很清楚，您明明只是个人类啊。八十年前您就是这幅模样，不可一世，八十年过去了，除了身上的衣服，您丝毫没变。人也许能活到100余岁，可这并不代表人类不会老去。如果您叫我们是精灵，那我们又该怎么来称呼您呢？所以请您冷静下来吧，这里已经没有了王者，这就是您要的答案了。”薇薇安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每一个字，生怕惹怒了湖边的煞星。他虽然看起来可怕，可是在薇薇安的内心中，他还是一个恪守原则的人，只要不是故意地去挑衅激怒他，他并不会因为愤怒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锋龙的表情平复了一些，甚至在听到湖中仙女对自己的评价后，他露出了一种诡异的苦涩表情：“你应该知道亚瑟王出现在现世代表着什么……他是一个时代的组成部分，他是口耳相传世人皆知的传说……同时他也是不列颠历史上一段历史的碎片。你我都知道，那段历史是真实的。现在一块碎片硬生生镶进了本已遗忘了这段历史的世界里。你知道这会导致什么吗？”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亚瑟王，那么世界上就真的有魔法师，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法，那么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有神吧？一旦亚瑟王出现在当今的人类社会。原本被历代魔法师所包藏的真相就会像亚瑟王一样，开始复苏吧……”锋龙不等薇薇安回答，自己就已经对自己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这并不是我们所在乎的东西，我们是精灵，不是人类，我们无法理解你们人类的价值观，我们只在命运做出指示时，做我们该做的事。”薇薇安轻声回答道，像是在辩解，又像是在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说明。
“就像你把圣剑交给亚瑟王和他的骑士一样么？你给了他们利剑和兵器。”锋龙望着船中的盔甲，可是他没办法从盔甲上看出曾经骑士王的面貌，也没办法想象他会给现在这个保守的世界带来怎么样的冲击。
“我也曾经带给了亚瑟王庇护，圣剑原本不需要剑鞘，可是剑鞘却比圣剑还要珍贵，可是亚瑟王仍旧遗失了剑鞘，迎来了命定的结局。这就是他的命运。我曾经试图扭转过，可是我失败了，所以我相信在这个时候他被人召唤，也是命运的安排。”薇薇安从水下伸出手来，像是护住一只纸船一样，轻轻贴住了湖中心的小船，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失落，让锋龙觉得她的本体是只哑了嗓音的夜莺。
“命运吗？只有你们才会去相信的东西。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一种是自己要走的路，还有一种是别人为你安排的路。最喜欢安排道路的，不就是那些已经被埋葬起来的神明们么？”锋龙回答道。
“为什么那么厌恶神明呢？”薇薇安问道，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锋龙都像是个暴君，那时候他独自一人行走在世界各地，扼杀着神明的火种。即使薇薇安从没离开过阿瓦隆，可是从梅林的口中，她还是对这个神秘的东方人有了一些了解。从他展露头角开始，他的每一次行为都是极为乖戾，难以用常人的思维理解。
“因为他们是人类创造的东西，却把人类当做羔羊，他们每个神的神迹背后都有无数人类的血泪，所以我要向他们讨还血债。既然他们已经被打败，那我当然要盯着他们这摊余火，他们不仅仅擅长扭曲事实，更擅长死灰复燃。”锋龙狠狠道，只是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同时又想起了什么，让他的表情如此狰狞。“聊天到此结束吧，我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情报了。接下来看来是有很多麻烦事情要办了。那么就此别过。”
“您不能离开。”就在锋龙回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薇薇安却断然拒绝了锋龙，而就在她说出这话的同时，空气中的水气渐渐加重了，甚至锋龙可以看到湖面上升起的冰冷水雾，湖中心的小船瞬间挂上了一层白霜。
锋龙摇了摇头，同时向身后的男子做了个隐秘的手势，然后他问道：“我还在阿瓦隆的外围，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留不住我。还是说你想要帮助神灵？”
薇薇安的声音又是一阵迟疑：“不，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锋龙阁下，并非是我想要您留在这里。阿瓦隆是历代王者安息的永恒之地。从来没有沉眠的王者从这里离开的记录，然而亚瑟是第一个。现在阿瓦隆里的王者们蠢蠢欲动。我说过，阿瓦隆不是囚笼，所以我们不能阻止他们离开这里。但是您可以。您也不希望还有别的王者离开阿瓦隆来到现世吧？所以我的意思是在亚瑟王回到这里之前，您必须留在圣湖边上，防止其他的王者离开阿瓦隆。如今在这里的，只有您能做到这件事情。”
锋龙沉默了片刻，更多的王者出现在现世的严重性的确可以预见，薇薇安的提议并不是没有任何道理。“你们精灵不是不插手现世的事情吗？虽然你没有出手，但是让我来阻止这些王者重回人间，这不是也算一种干涉吗？”
薇薇安并没有正面回答锋龙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您真是有意思，刚才您还在怀疑我故意帮助亚瑟王前往现世，现在却又要问我为什么要帮助您，您难道是无论如何都要问个所以然么？”
“并不是……好吧，我同意了。”锋龙无奈地点点头，随即转头看着身后的男人，他要留在这里，那么重要的信息就只能由这个男人带出去了。“加拉哈德，那么就拜托你去通知梅林了，让他早点做好准备吧。为了预防万一，我的背包里有本小笔记，你出去帮我按照笔记本上的事情做就好了。”锋龙直接叫出了男人的名字，男人也只能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捡起地上的背包，接着就径直向秘境的出口走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他就是这一代的加拉哈德么？他跟最初的那个追寻圣杯的骑士完全不像。”薇薇安幽幽地说道，她在阿瓦隆中却可以在阿瓦隆之门打开的情况下监控整个圣湖及周边。“不知道梅林为什么会把加拉哈德的名字给他。”
锋龙却像是舒了口气的样子，随意地在湖边盘腿坐下，薇薇安的话让他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别看这个面瘫一副内分泌失调，谁都欠他二十万一样的表情，他是梅林派来监视我的。虽然这个监视者不太够格就是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很强，这届的圆桌骑士之中他是最强的……”说罢锋龙开始四处环顾，像是在寻找些什么，一会儿之后他才问道：“薇薇安……你这里该不会不管饭吧？那我估计过个没多久就得饿死在这湖边了。”
薇薇安忽然笑了出来，清脆的笑声在湖面上回荡：“难道您真的会饿死在这湖边上么？那么真是太好笑了。”
锋龙也是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我的故乡中国，有句非常有道理的古话，叫做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锋龙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用了中文，薇薇安听了这话明显一愣，连笑声都停了，显然她很难理解这句中文，她真的很难理解这句话中的哪里有锋龙所说的“非常有道理”。七界
“……喂喂喂，你好歹也是湖中仙女，连梗都不知道吗……”锋龙一脸震惊地说道，“你家梅林在外边可是个槽皇啊，天天顶着一张八十多岁的甘道夫的脸，调戏那些刚刚进入魔法师协会的漂亮年轻妹子们。”锋龙接着毫无责任地挑拨别人夫妻之间的关系。
“他毕竟年纪也那么大了……等等，漂亮妹子？是指漂亮的女孩子的意思吗？他难道还是死心不改！”果然如锋龙所预料，薇薇安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看来传说中因为梅林的花心，所以湖中仙女才把他用石头的牢笼囚禁起来的这个传言有很大的可信度啊。
锋龙赶紧火上加油道：“这可不是嘛~他要是换回原本的样貌，那整个就是一花花公子啊。仙子啊，您头上都快成青青草原了啊！”即使不懂青青草原是什么意思，但是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锋龙估摸着即使薇薇安没看过那部著名的动画，也能想象到青青草原是个什么样子吧。“我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他抓回来！”薇薇安狠狠说道，连锋龙都能听到她声音中的妒火。所以说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女的精灵就更是如此了，虽然心里这么吐槽道，但是锋龙还是很乐意看到梅林之后的表情的。
“对了，你的同伴这么快就从这里出去了吗？”薇薇安忽然发现加拉哈德从她的感应中消失了，甚至连她都没注意到是怎么消失的。
锋龙极为尴尬地笑了笑：“我们一开始的打算是，如果你不愿意开门的话，就用暴力砸门的，要是精灵们不开心了追杀我们的话，我们就赶紧跑路，所以在来的路上布置了传送阵。所以他应该是传送走了。”
薇薇安顿时苦笑道：“还真是您的风格啊，但是传送阵如此复杂而又大型的阵式居然能够两个人布置下来么？您还真是了不起啊，看来这么多年来，魔法也被您钻研地7788了啊，单论魔法研究上的造诣和热诚，您已经不输给那几个有名的魔法大师了。”
锋龙摇了摇头：“不对，我还没研究传送魔法呢……这个传送阵是加拉哈德的杰作。”锋龙的话出乎薇薇安的意料，她认为这么复杂的魔法一定是由锋龙所重现的，但是没想到却是那个一直在锋龙身后一言不发，像是具行尸一样的加拉哈德所制造的。
“他给我的感觉怪怪的，是现在的人类都这样么？”薇薇安问道。
“你是指他的面瘫么？不不不，这一百多年来，我也只见过他这么一个异类，该说他是天才还是疯子呢……”锋龙笑道，“如果现在的人类都像他一样，那么可就全完了。”
“除了梅林，您就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类了。梅林有着一半梦魇的血统，所以有着近似的永恒特性，才能活这么久，可是您我可以确定，您是百分之百的人类，为什么一百多年了，您却一点没有老过？”薇薇安接着问道，这种能好好询问锋龙的机会不多，而他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来解答的，而精灵往往也有着好奇心。
“上次见你是来释放梅林的时候吧，那时候我大概26岁吧，现在的话，27岁左右吧。至于我为什么没有老这个问题……很简单，因为我现在真的只有27岁，你要一个27岁的人老到哪里去？”锋龙说罢还对着湖面转了转脑袋，以显示自己真的那么年轻。
“别那种眼神看着我，精灵为什么会这么好奇呢。”锋龙能够感觉到有一个眼神在端详自己的脸，他叹了口气，把脸又别了过去。
“精灵为什么就不会好奇呢？我们和你们人类一样，也是会有好奇的情感的。”薇薇安轻声回答道。
锋龙咧了咧嘴，看来对这句话来说他还是有很多槽想吐的，只是他不知道从何吐起。“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梅林大法师那么多情吗？如果你想明白了这一点，也许你就该明白，你们精灵和人类是不同的。”
薇薇安叹了口气：“因为人类天生就多情吗？”
锋龙忽然有些悲哀，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爱情，把自己的爱人囚禁在自己的国度里，在这几千年的岁月里，她不仅忍受着亲手剥夺爱人自由的痛苦，还生存在令自己爱人衰弱的深深负罪感中，可是她心中那小小的爱情让她不肯放手。她是送出了无数圣剑的湖中仙女，也是成就了无数骑士美名的传说，可是面对梅林的时候，她就像个疯狂的追求者，盲目，狂热，她是如此理智地找到了梅林的弱点，又是如此鲁莽地利用这个弱点囚禁了梅林。
“因为你是个精灵，而他是个半人类啊。”锋龙随意地说道，“无论是精灵也好，梦魇也罢，你们并非是古老的种族。”
薇薇安沉默了，在外界的故事中精灵是睿智的，是超脱凡世的古老种族，精灵拥有姣好的面容和挺拔的身材，身怀无数奇珍异宝，等待着命运选中的骑士出现，然后将奇珍交给选定的人。但是真相是，精灵的历史要比人类的历史要短，当人类诞生之后，精灵才诞生，虽然那时的精灵远比野蛮而原始的人类更加机敏和聪慧。
“无论是精灵也好，恶魔也好，天使也好，他们都有人类的影子，你吸引了梅林，而人类同样可以吸引梅林。梅林虽然是一个人类，但是身上梦魇的血统让他无法像人类一样断绝这些吸引力。”锋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串小小的钥匙扣，上面挂满了细小而精致的武器模型。“你听说过人类的七罪宗吗？”
“你是指上帝所说人类所拥有的七项罪责吗？傲慢，嫉妒，贪食，暴怒，贪婪，色欲，懒惰。这些是人类的黑暗面，应该也是你们这些人类要努力去克服的缺点才是。可是这和梅林有什么关系？”薇薇安轻轻说道，她每说出一个罪责，锋龙就微微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人类的发展永远快于其他种族吗？人类是立足于七罪宗上的物种。我们太过于多变和多样，人类是有这七罪宗，可是人类身上也有八种美德：仁慈，智慧，诚信，忠诚，孝顺，节制，勇气，信义。”锋龙一字一句的说道，同时眼睛盯着手中的钥匙扣，不知是不是巧合，钥匙扣上的武器模型正好有八枚白色与七枚黑色。“无论是天使，还是精灵，甚至是恶魔，要么太过完美，身上只有美德，没有罪宗，要么太过于邪恶，只有罪宗，没有美德。你们都只是不完美的人类罢了。”锋龙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不完美的人类都能吸引梅林，那么人类之中一定还有很多能够同样吸引梅林的人吧。”
“我不明白，如果是罪责，那么就应该是要予以改正的，不是吗？”薇薇安问道。
锋龙放开了钥匙扣，任凭钥匙扣掉在湖边的草地上，接着他换了个姿势，仰面躺在了草地上：“真舒服……”他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他解释道：“七罪宗真的是人类的罪责吗？神对人类说，人类不应犯下这七个罪责，这样才能进入天国。可是呵，如果这根本不是罪责呢？”
薇薇安忽然沉默了。精灵不会犯下这七个罪责，所以她无法理解锋龙口中所说的七个罪责如果不是罪责是个什么样的前提。精灵是一种秩序的物种，没有突出的欲望，也无法理解人类的贪求。还好锋龙也没认为一个精灵能够理解，他接着解释道：“这根本不是七个罪责，而是人类的七个欲望。人类是由七个欲望与八个美德组成的生命，世界上没有其他的生物和物种能够将这些要素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是的，傲慢使人短视，嫉妒使人失智，贪食使人笨重，暴怒使人冲动，贪婪使人不知满足，色欲使人沉溺，懒惰使人效率低下。可是，正是因为傲慢，人类超脱于所有物种之上，成为万物之灵，因为嫉妒，人类不断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终于发明飞行器得到了翅膀，发明了潜艇得到了鱼鳃，正是因为贪食，人类学会了烹饪，理解了食物的成分，发明了可口的菜肴。因为暴怒，人类向伤害自己的东西举起了屠刀，得到了前进的动力，因为贪婪，人类在研究的路上不知疲倦地前进，因为色欲，人类诞生了最初的爱情，因为懒惰，人类发明了无数用来偷懒的科技。”
锋龙说完，停了停，给了一些时间给薇薇安消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恶魔之所以不像人类，是因为他们只有欲望而不知节制。七种欲望推动着人类发展前进，而八种美德则约束着人类的步伐，让人类不会被欲望吞噬。因为仁慈，人类在暴怒之时懂得宽恕他人，因为智慧，人类知道如何在傲慢的同时看清自己的不足。因为诚信，人类知道在贪婪的同时，不会损害他人的利益。因为忠诚，人类知道在满足色欲之时对爱人专一，因为孝顺，人类知道不应对自己的长辈傲慢。而节制，勇气，信义，教会了人类什么时候该脱离欲望，按着美德的路径前行。”
“真正的人类是同时理解了七个欲望，同时能用八种美德约束自己的人。所以人类和你们这些精灵不同。在你们看来人类邪恶，无信，残忍，在恶魔看来，人类伪善，懦弱。可是你们都只看到了人类身上，你们缺乏的一面，所以外面的世界属于人类，不属于你们。”
“所以，这就是你们当初对抗神灵的原因么？”薇薇安幽幽地问道，她的语气变得平和，虽然声音依旧清脆，可是语气中那种超脱世俗的感觉却越来越淡。
“神灵想要人类做他们的羔羊，就必须要让人类放下欲望，变得和你们一样。但是人类怎么可能被神抹杀天性，去成为神的牲畜？而且你真的以为那些神灵真的那么慈悲么？倒在十字军剑下的伊斯兰教徒，死在火刑架上的无辜少女，这些都是神灵手上的鲜血。如果说神灵真的仁慈，那么也是对愿意做他们手下的牲畜的人仁慈，而对牲畜仁慈不外乎要屠宰时没有痛苦的宰杀方式吧？他们并不仁慈，而如果现在让他们复苏，这些曾被人类打败的暴君会对人类做出些什么来呢？”锋龙冷笑道，“他们认为人类挑战了他们的神权，那时候你认为他们还会对人类仁慈吗？”
薇薇安默默不语。她无法反驳锋龙的话语，却也无法赞同锋龙的观念。身为精灵，她本身也是神的拥护者之一，然而此刻她却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人类的不同寻常之处，所以她好像忽然失去了立场，不知道这场战争之中她该何去何从。
“不要想那么多了，这是人和神之间的战争，而战争牵扯到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你们精灵保持中立我觉得就挺好的。”锋龙翻身坐起，接着小声喃喃道：“口有点渴了……水好像放在了包里！”就在这时，湖中心忽然冒出了一艘小船，缓缓向湖边飘来，随着飘来的还有一股清香的茶香，一看就是来自湖中仙女的礼物。锋龙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笑道：“哦，谢啦，话说你们是怎么做到船从水里冒出来，船上面的还能摆着热茶，甚至还能保证热茶里不进水的？”
“呵呵呵，您要想知道的话，时间还长吧，反正您还要在这里待很长一段时间，干脆您进到阿瓦隆里面来做客不好吗？”薇薇安捂嘴笑道，同时向锋龙发出了邀请。
锋龙摇摇头，拒绝道：“这个我不要，阿瓦隆的居民只有死人，我可是个大活人，这么跑进去做客，总是觉得怪怪的，还是免了，有机会的话再说吧……不对，应该说没机会。”
“那我也不强求您了。不过如果这次的事件真有那么严重的话，您为什么会这么坦率地留在这里呢？您应该出去拯救世界才是啊。”薇薇安问道。
“外面不是有你老公梅林吗？加拉哈德的报告他是肯定会重视的，他也明白神复活对于人类来说是多么可怕的灾难。”锋龙不以为然地回答道，“而且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我都只能孤军奋战，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我留在这里阻止其他王者离开阿瓦隆。我现在担心的是亚瑟王重返人世，世界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仅仅是一个亚瑟王，真的能对世界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吗？”薇薇安好奇地问道。锋龙觉得这个在传说中充满了神秘感的精灵女皇如今怪怪的，她似乎对人类和外面的世界产生了之前她从没产生过得兴趣。锋龙只好耐心地解释道：“人类是一种奇特的动物。精灵走过的地方会变成森林，而人类走过的地方会出现道路。人类从存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影响着自己的所存在的世界。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初才能封印神……咳，正因为如此，一旦亚瑟王出现在现实世界，作为一个全世界都拥有极高知名度的人物，并且本身就和神话有联系的存在，他只要一出现，就会改变世界的性质。已经灭绝的幻想种们会开始渐渐重现，各地的神秘事件也会增多，而当这些神秘世界的痕迹明显到那些普通人都可以察觉的程度的时候，阻碍神复活的坚实墙壁就会瞬间崩塌，神的时代将会重现，而现在的人类还没有办法对抗神灵。神秘学的日渐衰微，科技虽然在蓬勃发展，却还不足以让现在的人类对抗神灵。所以只能从源头上阻绝神灵复活的可能，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正面和神灵对抗的准备。”
“我还记得当初神灵主宰世界的时候，大地上遍布他们的信徒，而信徒们为了自己所信仰的神灵，狂热地相互征战，以伤害同类的方式来取悦自己所信仰的神灵。那岂止是羔羊啊，人类是牲畜，是角斗士，是玩物。惹怒了神的，就要承受神的诅咒，为了彰显神迹，就要先让世人残缺。你是西方的精灵。所以你应该不知道那个曾经被叫做华夏的民族。”锋龙伸手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清茶，一个人类给一个精灵，一个湖中仙女讲故事，真是有种奇特的微妙感。“那是一个古老的种族，他们是最先在世界上创造文明的民族之一。他们也曾经历过被神统治的时代。在希腊神话之中，宙斯与凡人生下的半神总是历经了神的历练，最后成为众神之一，北欧神话之中战士们奋力厮杀只为晋升光荣的英灵之座，为了众神而在诸神的黄昏之中浴血。可是华夏人民却不是如此。”锋龙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接着说道：“华夏神话中，天帝曾有9个儿子，那是名为金乌的幻想种，司掌阳光和太阳的神灵。类似于凯尔特神话中的鲁格·麦克，你们的光与太阳之神吧。当然这是你们受到古罗马和基督教的神灵影响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天有10日，民不聊生，蒸腾的热力照射大地，河流干涸，作物干枯，尸横遍野，这就是神对人所作之事啊。”
“无法想象……那华夏人民可以通过虔诚的祈祷来让天帝知悉这件事啊，神应该都是仁慈的吧，怎么会纵容他的儿子如此残害众生呢？”薇薇安的声音有些颤抖，锋龙可以听出来这个精灵的确是在同情华夏人民，没有生灵可以承受10个太阳的热力，这任何物种都很清楚，精灵也是一样。锋龙心中无奈，薇薇安和梅林相识之后越来越像人类，可是她依旧在用精灵的观念看待这个故事。锋龙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让薇薇安有些奇怪。“我说错了什么吗？锋龙阁下。”薇薇安奇怪地问道。
“不，你没说错什么，只是你不明白被称为华夏的民族和其他民族的不同。”锋龙停下笑声，解释道，“如果维京人是好战和掠夺的民族，他们在奥丁的麾下四处征战，四处肆虐，凯尔特人都是英勇好战充满荣誉感的战场野兽。那么华夏人民就是天生的神之敌人啊。华夏的神话史，就是人类与神灵的对战史。天有十日，涂炭生灵，那么我们怎么可能不反抗呢？羿射九日，落为沃焦。大羿挺身而出，在当时的皇帝的命令下，以长弓射落九日。你猜被射落的金乌们还能活么？”没等薇薇安回答，锋龙已经不再作声，而是专心地盯着眼前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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