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小说 > 穿越小说 > 君非良配 >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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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七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把自己当成刺客的同伙了,他们怕是心中觉着,阿七绝不会如此好心,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是你救了我家老太太?”听完孙姑姑的话之后,才有人开口问道。

    阿七摇了摇头。

    “不是?”那人有些意外。

    他应该是在想着,这个丫头定然是贪图顾家的权势富贵,不然小小年纪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一个毫无关系的顾家老太条,还弄伤了自己,却又从刺客的手下只伤到了皮毛,可真是匪夷所思。

    “是七公子杀了那名刺客,同我无关,没了我,老太太也是不会伤着的,”可事实确实是如此,就是这般的 凑巧。

    救了顾家老太太的人是顾家的七公子,正是她的好孙儿,准确的说,这位孙儿也顺带救了阿七,确实是个好人了,应该感恩。

    “你倒是个实诚的,”老太太开口说着。

    然后顾荣升接着说着,“你既救了我家老太太,我们顾家便欠你一个人情,你说吧,要如何?”既然顾家老太太都开了口,不管救还是没有救,或者出于什么原因,得到了什么结果,总归这事还是要妥善处理的,不能传出去,让顾家得了一个苛待下人,惧怕匪人的名声。

    “奴婢不求什么,”阿七确实是个实诚的人。

    “你不求?”老太太说道。

    “奴婢入了顾家,只求图个安身立命,不曾想过太多,今日这桩事,本就是巧合,奴婢也未曾料到,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些什么好的来求,”阿七确实是个实诚的人,可也是个不会让自己委屈了去的人。

    整个南都都知道,顾家是除了萧氏皇族之外最有权势的大家了,若是真能得了顾家一诺,欠了一个人情,自然是好的,毕竟有很多事情,对于顾家而言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人,而对阿七或者说是对像阿七这样的人来说,确实十分的困难。

    “倒是个实心的,”老太太连连赞到,开始打量着一直安安稳稳,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的阿七,眼中应该是带着些满意的神色。

    因为站在老太太边上的萧静宜此时的脸上并不是那么的好看,她应该是在心中想着,不过是个粗鲁丫头罢了,哪里来的什么实诚实心,不过是惺惺作态,又或者是蠢罢了。

    而顾家的其他人自然都不会将阿七放在心上,放在眼里,只有顾南倾,从阿七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若有如无的瞥到阿七身上。

    “行吧,如此便先作罢,待日后你有了什么所求,若是我能做到的,若是顾家能做到的,我便应了你,我们顾家也会允了你的,你大可放心,”这话是老太太说的,虽不是顾荣升亲口说的,自然也是能作数的。

    “奴婢放心,”阿七自然是放心的,“奴婢谢过老太太,”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没有姓亦没有名字,大家都唤我一声‘阿七’,”

    阿七...这真是个熟悉的称呼...

    “阿七?”老太太喃喃自语。

    过了一会,对着不远处站着的顾南倾说着,“我依稀记着从前你的母亲也常常唤你一声‘阿七’,还将它做了你的小名,”

    “是,奶奶有心了,”顾南倾只是微微的低了低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眼神中有着一些细微的虚晃,虽是对着老太太行的礼,却又更多的像是冲着顾荣升。

    而一直坐在那里十分严肃庄严的顾荣升的神情也有着细微的变化,是因为“阿七”这个称呼,还是因为顾南倾的“母亲”,谁也不知道,毕竟这位顾家家主,心思难测,城府极深,真的可谓是算计了一辈子,不然也坐不上这个家主的位子。

    阿七觉着,气氛有些生冷了。

    阿七确定,是因为顾南倾的母亲,因为萧静宜看向顾南倾的眼神里有着许多的心疼,还有替他委屈,这个姑娘确实是深爱着顾南倾的了,即使她向来骄纵。

    目中无人的她,心底眼里,都只有你一个罢了。

    “你母亲是个心善贤良的,可惜...”老太太有些感慨,许是因为年纪真的是大了的缘故吧,不过也只是片刻的感慨,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我瞧着你刚从外头回来,屋里定是缺人的,这丫头奶奶很是喜欢,也同你有缘,便指去你屋里服侍吧,”老太太发话了。

    最不情愿的应该就是萧静宜了吧,她放在身前的双手都快拧到一块去了,有些难以置信,她伸出手轻轻的扯了扯顾老太太的衣袖,动作很细微,若非仔细瞧着,根本发觉不到,顾老太太伸出手贴心的拍了拍萧静宜的小手,像是安慰,实则不过是在告诉萧静宜,不过是试探罢了。

    “孙儿多谢奶奶,只是前些日子府上已经置办好了不少的奴仆在我屋中服侍打理,奶奶未免是太过偏心又小心了,倒叫的的不少兄弟取笑孙儿,竟成了‘闺阁小姐’一般难伺候了,”顾家七公子,顾南倾,庶子出身,日子过得却堪比嫡子,在顾家得老太太欢心,在外头又得公主青睐,自己又身负功名,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人品贵重。

    很多人都说,顾南倾教之先前,在关外的这三年,也就是他生母去世的那一年,似是变了许多,全然换了一副性情,怕是难掌控,而南都谁都知道顾南倾长的不容易,顾荣升并不喜爱这个庶子,即便他十分的出众,也十分的能干。

    只是顾南倾的屋中人不是那么好做的,指不定哪一日便没了姓名。

    顾家的每一个人都是人精中的妖精,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人人艳羡的顾七公子,顾南倾,活得尤其如履薄冰。

    都说德不配位,身不配才,也是一样。

    这样出身卑贱的顾南倾,却是个样样出众的少年郎,在许多人的眼中,自然是个眼中钉,做什么都觉着是抢了他们的似得。

    顾南倾委婉的拒绝了老太太的好意,“奶奶若是喜欢,便留在自己屋里,做个贴心的婢女,奶奶心疼孙儿,孙儿都知晓,可也该心疼心疼孙姑姑,”

    萧静宜松了一口气,她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眼睛还是不肯放松,死死的盯着始终低着头的阿七。

    “你这张嘴,还说自己的兄弟取笑你,我瞧着你真成了个‘闺阁小姐’,长得也白净,从小就好看,”顾老太太笑着说着。

    “奶奶,你还是莫要再取笑南哥哥了,”萧静宜及时开了口。

    “既如此,你便留在我屋里,跟着孙姑姑吧,”顾老太太这才作罢,将阿七留在了自己的房里,指派给了孙姑姑,这对阿七来说,也算是荣宠了。

    “是,”阿七心中是没有什么差的,只是希望快快结束,自己好回去休息一会,就算不是躺着,也好比这样跪着吧。

    他们倒是有说有笑的,惨还是我最惨。

    “只是‘阿七’这称呼撞了主子的名讳,怕是不能叫了,得改,”顾家老太太又接着说着,“既是我屋中的人,便得正正经经,好好的取个好意头的名字,”看样子是打算给她重新取个名字了。

    也没有什么所谓了,总归阿七也不晓得自己到底叫什么,这样一来的话,其实叫什么都是一样的,都不是自己最初的归属。

    老太太张了张口,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阿七还以为,她早已想好了才会有这一出的呢。毕竟是大户人家的老太太,名字自然是心口捏来的了,可谁知,迟迟没有下文,跪的阿七眼花脚酸。

    “不过是个屋里扫洒的小奴婢,随便取个名字就该了,”开口的又是萧静宜,“什么墨儿、采儿的,”

    ......看来这公主是真的要同阿七杠上了。

    “怀瑾,”只是这两个字,说话的人的声音悠悠的,听着很有味道,特别是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出来,更加有了几分味道,阿七抬头想看看这人是谁,竟然就是顾南倾。

    顾南倾的余光瞥到了阿七,阿七心虚的赶紧低下了头,不过她的眼神出卖了她,她是喜欢这个名字的。

    怀瑾,怀瑾。

    “什么?”顾老太太像是没有听清楚。

    而萧静宜两眼死死的盯着顾南倾,而顾南倾并没有看向她,顾南倾对着顾老太太又重复了一遍,“便叫怀瑾,奶奶觉着如何?”

    当时的阿七还不知晓顾南倾为何选了这个名字给她,后来她才知晓,原来他为着的根本就不是她,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怀瑾握瑜兮,穷不得所示。顾南倾取得“怀瑾”二字,便是如此,若说是为着阿七取得名,不过是在告诫他人,亦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时的顾南倾就已经开始活的压抑了,而那时的阿七还浑然不知,若是她知晓,她定然会从一开始就离这个男人远远的,死都不靠近。

    然而命运的轮盘早已开启,谁都是它局中被操纵的不由自己的棋子。

    老太太顾自念了几遍这个两个字,高兴的笑了笑,一拍即合,“怀瑾,是个好名字,便就叫怀瑾了,”

    这下就轮到阿七了,“怀瑾谢过老太太,谢七公子,”

    这回是真的结束了。

    顾家的一群子人说了不少的闲话,无非是关于今天顾家混入了刺客的事情,觉得十分的晦气,白白的扰了众人的兴致,还丢了顾家的脸面,让许多的官眷都受了惊吓,也看了笑话。

    平日里铁通一般井井有条又团结友爱的顾家,来了几个刺客,就都逃散的无踪了,这可不就是个笑话吗?

    “是儿子失误了,竟让顾家混进了贼人,扰了母亲的寿宴,”

    “好在刺客都清理干净了,老太太不必担忧,”

    “只是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母亲放心,儿子定然会好好细查此事,给母亲一个交代,”

    说话的人是顾荣升和顾家二房的老爷,一贯来都是喜欢同顾荣升作对的,听着话是在怪罪顾荣升办事不利了。

    顾荣升虽说是当了顾家的家主,可却非顾家的嫡长子,不过是个次子,也是个庶子出身,属三房,而顾家大房老爷是个没正经的,平日里也不会搭理这些个心烦事,最爱的不过是喝个小酒,唱个小曲,至于二房却是个颇有心机的,一直不满顾荣升作为弟弟却成了顾家家主,从此便做起他这个当哥哥的主来。

    顾家本还有个四小姐,是顾家老太太的女儿,也是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可惜年纪轻轻的就过世了,是生病去世的,可是有流言说,顾家千金万贵的四小姐,其实是殉情死的,为的是一个如今都不知姓名的男子,也算是个性情刚烈又彪悍的女子了。

    这位四小姐活着的时候,也是南都说得上的人物,十分的英气,几个哥哥虽然互相斗得厉害,可却都是十分的宠爱这个小妹妹,良好的继承了顾家老太爷和顾老太太的优良传统,虽身为女子,也幸而身为女子,否则顾家如今定然又是一番新的天地。

    听说顾老太爷听闻四小姐的噩耗之后,受了打击,一病不起,在四小姐去世过后没多久,老太爷就也跟着相继过世了,临终前将家主之位交给了顾荣升,如今已经是过去很多年了。

    这时阿七才知晓,原来没有留下一个刺客的活口,怪不得他们一开始会这般看待自己,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刺客的同伙了,而这番疑心想来是不会轻易消除的,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留在自己的房中了,最多不过是赏赐些金银或者直接还了阿七出府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接着那些人聊得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很快大家就起身向老太太道了声喜,不是有一句话说,做戏要做全套吗?

    然后就都散开去了,每个人离开的时候,或多或少的眼睛都瞥到了顾南倾还有阿七的身上,也许是阿七多想了吧。

    毕竟顾南倾对他们而言是个威胁,可阿七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罢了。

    待人都走干净了之后,孙姑姑给阿七使了个眼色,示意让阿七可以起来了。

    “老太太,我扶你回屋歇息歇息,晚些再让厨房送些吃的来,”

    “恩,”

    就这样,本身十分热闹的前厅,一时间只剩下了阿七一个人,当然还有那些各司其职的婢女,依然站在属于自己的位子上,两耳不闻的办着自己的差事。

    阿七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她这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老太太屋里的人了呢,就算是真成了老太太屋里的人,可好歹这时也得有个人来安置她吧,这样到底是算什么?她是继续回她的后院呢?还是继续等在这里听吩咐呢?

    阿七不想了,便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离开了,想着若是真有什么事,总是会有人来找她的,总归她也是轻易出不了顾府的了。

    谁成想,又是那般的凑巧,又给阿七遇上了两个冤家,萧静宜和顾南倾。

    “南哥哥,”萧静宜还是一副特别扭捏的娇羞女儿家的姿态,拉着顾南倾的衣袖,甜甜的喊南哥哥。

    见顾南倾有些冷漠,并没有特别想要搭理她的意思,萧静宜也生起气来,问道,“南哥哥为何要给那婢女亲取名字?”语气中有着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顾南倾本还算礼貌的眉眼一下子就微微的皱了起来。

    阿七知晓,这位公主是真的不讨人喜欢了,别的不说,是真的不讨顾南倾的喜欢了,怕是会伤心的。

    就算是连阿七这个才见了顾南倾不过一面的人,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两面,也可能可以算作是三面,总之阿七这个不了解顾南倾的人都知道,顾南倾应是个清高孤傲之人,不喜欢被人束缚,也不爱过由人安排、仰人鼻息的日子,甚至是表现的有些淡漠出世的样子,却应该是个极有心机城府之人。

    话不多说,应该是个狠人,绝情也绝心,对自己尚且是如此,遑论他人,更别说是个自己不

    喜之人。

    “公主是何意?”

    然而萧静宜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顾南倾离她退了一步距离之远,是极其不喜了,“怀瑾,怀瑾若瑜,是顶好的寓意,便是大户人家的嫡出小姐,也鲜有如此取名,她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如何配得上叫这样好的名?”

    ......

    我...

    阿七真是怎么都是倒霉的,走到哪也是倒霉的,就不能是你的南哥哥有文化,随口一取便是个有涵养的好名字?醋意如此之重?更何况,你的南哥哥,方才才拒了老太太的好意,拒了我入他的屋里,也算是对你守身如玉了,好么?刚才看你不是挺高兴的吗?

    “如何?”顾南倾说着,

    “她是老太太中意之人,又得孙姑姑提携,公主若是不高兴,大可去找老太太说道说道,不过一个名字罢了,公主喜欢便好,不喜欢便作罢,公主金枝玉叶,她左右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脏不了公主的眼,”顾南倾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太好了。

    方才在前厅的时候,顾南倾的奶奶喊的亲昵,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如今顾南倾的老太太喊的生硬冷漠,没有半点温存感情。

    是啊,下贱。

    花灯的了。

    这时老板开了口,说道,“这位公子若是真喜欢,不如去问问那位姑娘,看她愿不愿意给个人情,转赠于你,也算全了‘得到’二字的愿,”然后就不由分说的指了指前头的方向,“就是前头那位红裙白纱姑娘,”看老板的模样应该也是心中不忍吧。

    白衣华服的男子顺着那方向转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曼妙的背影,红色罗裙,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的耀眼,白色薄纱,又显得不那么明晃晃的夺人眼球,淡雅低调,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回首相遇,那个姑娘也回过身来,但看向的并不是他那个方向,只是一秒,便又转身回头,然后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

    轻纱遮面,看不清正脸,只有一双眼睛清清楚楚的映入他的视线,星星点点,干净纯粹,头上没有一点珠翠,却格外的美的动人。

    华灯初上,环城河畔,转身的那一回眸,真的很美。

    很多年后,他竟也痴痴狂狂的追着这一副看不清面容的影子,久久不能罢手,日日思念。

    “公子,要不要我去追了她来,”黑衣墨杉的男子在一旁小声说道。

    “不必了,”白衣华服的男子摆了摆手,眼中的落寞很深很深,低下了头轻轻的说着,“左右也不是意中人,亦没有中意的花灯,”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道,下了什么决心似得。

    “什么?”很显然,身旁的人没有听见,或者说听见了但没有听得很清楚,又或者说听得很清楚但又不敢相信。

    “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吧,”白衣华服的男子最后看了那一盏依然放在原处的花灯,对身边的人说道,然后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而另一边,等在原地的蓝衣女子看到熟悉的身影,赶紧迎了上去,看女子满眼的笑容,便也高兴的问道,“少主,可有看到自己喜欢的花灯?”

    “当然,”女子一脸骄傲的模样,很是满足。

    “好看吗?”蓝衣女子也是一脸的好奇,继续问道。

    “好看,”女子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满满,眼睛里像是能够看到星星一般。

    蓝衣女子也点了点头,她玩的高兴就好,然后继续说道,“少主,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算路程,到了天也该黑透了,长老怕是会怪罪的,”

    “好。”女子点了点头,一口应道。

    然后两个人互相挽着手离开了,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

    在他们各自离去的时候,天上放起了焰火,璀璨夺目,很是好看。

    晚上,女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同一旁睡在地上陪着她的人聊天,问道,“蓝汐,你知道南都城有个习俗吗?”

    “什么?”那个被唤做“蓝汐”的女子睁开了眼睛,疑惑的回道。

    “元至佳节,花灯赠人,是为男女两厢情好,”女子拨弄着床帘上的细穗,这般说道。

    “这个我知道,所以刚才街上才会有那么多成双成对的佳人,热热闹闹的,”蓝汐说道,语气里满满的困意下的随意答道。

    躺在床上的女子又接着问道,“可若是一盏花灯同时被两个人看上了呢,那他们还会幸福吗?幸福的又是哪一个呢?又或者是说,花灯娘娘保佑的是它原来的主人的姻缘幸福呢,还是后来得到它的那个人的呢?”女子说这话的时候,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努力的回想起,记忆中该有的那个人的模样,却始终记不起来。

    可不管如何,她都希望,花灯娘娘保护着的幸福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的幸福,一个人的幸福太孤单,若是只让她一个人才能得到的幸福,她定是不乐意的,而若是只剩下她一个人的不幸福,也一样的孤单,所以她也不会愿意。

    蓝汐听得有些不明所以,“恩?”

    “没什么,”女子的语气像是突然失了兴致。

    “少主还是早些睡吧,”蓝汐说道,便翻了个身子,熟睡过去了,今日陪她闹了一天,确实是有些困了的。

    躺在床上的女子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随之代替的已经是微蓝色的紫色瞳孔了,她不知道为何,就是睡不着,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可又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又拥有了什么一般,怎么说也说不清。

    可最后她还是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梦里,她遇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待她很好,宠溺又温柔。

    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很亮很亮了,还有微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她知道她又睡过头了,可让人奇怪的是,蓝汐今日竟然没有叫醒她。

    她从床上懒洋洋的坐了起来,发现蓝汐并不在屋子里,甚至没有来得及整理她铺在地上的床铺。她更加觉得奇怪了,蓝汐虽然和她差不多年岁,可从小服侍她长大,为人也是异常的自律严谨,从不会如此冒失的。

    于是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只随意着了件披风,就出了房间门,一路走去,竟然发现偌大的一个岚宫,竟然空无一人。

    “蓝汐,”她叫了一声这个熟悉的名字,却无人应答,

    “蓝汐?”她一间一间的推开周边的房间门,却发现始终是空无一人。

    她有些慌了,小时候的那些被抛弃被伤害的可怕回忆,不知道为何一股脑的涌上了大脑里,她害怕再一次被丢下,被遗弃,被伤害,所以再后来的很多时候里,她都不敢爱,不敢疯,她活得拘谨且小心。

    直到最后她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一具尸体,接着随着她的慢慢靠近,尸体越来越多,一具,两具...都躺在那里,一点一点的往大门处蔓延,血肉模糊。

    他们都死了,她认得,那些都是岚宫的人,他们都是忠于岚宫的人,又或者说是忠于她的人,虽然她不明白也不清楚,岚宫是为何?他们又是为了哪般?为何要忠于她一个不知事的小姑娘?

    “蓝汐!”她加快了步伐,往外头走去,甚至是一路小跑,“墨长老!”她一路经过那些尸体,直到大门口,也没有发现蓝汐和墨长老的身影。

    “你们在哪里?!”她忍不住大声喊道,岚宫外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川和悬崖峭壁,那样的无助感包裹住了她整个身心,令她慌得不知所措,此时红色的披肩更像是猩红色的罗刹,一点也没有暖色,只是让人觉得更加凄凉。

    “别喊了,他们听不见的,你也找不到他们,”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阴冷可怕。

    她转身望过去,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黑影,巨大的斗篷下,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自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何人?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她的语气显得有些天真,脸上却是一脸的倔强与平静。

    “你又是谁?”那名男子不答反问。

    “我是...”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蓝汐说过,岚宫是个秘密,谁也不知道,因为她的存在,可能会害死很多人,但却又是个必须存在的存在,因为只有这样,才不算辜负。

    至于到底辜负了什么,蓝汐从来不会向她提起。

    “你是谁?”那个男子看着她又继续问了一遍,却没有刚才那般玩笑逗弄的语气,而是严肃冷冽。

    “我不会告诉你的,”她苦苦守着自己的倔强,以为那就是胜利的可能。

    可是她忘了,既然岚宫是个秘密,谁也不知道,那他为何会知道?还闯了进来?里面的那些人,很有可能也是他的手笔,那么,这个秘密,还是秘密吗?还能是秘密吗?

    或者说,从一开始,它就不是个秘密,早已成了别人手中掌控玩弄的工具。

    黑衣男子看着她恍然大悟的眼神,大笑了起来,说道,“没关系,因为你马上就会忘了自己是谁的了,本来你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应该随着那个传说早就消失不见的了,”然后用手指了指她的那张脸,再到她的那双眼睛,笑得更加的恣意。

    “你想干什么?”她后退了一步,努力的保持镇定,努力的不让任何人从她的眼睛中看出异样。

    岚宫的秘密是她,而她的秘密便是她的那双眼睛,她的眼睛...

    “我想...”

    她没有听清那人后来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因为她在下一秒便陷入了昏睡之中。

    “不要...”

    顾府下人住的的后院,阿七从梦里惊醒,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你又梦魇了?”

    旁边被她惊扰的人问道,语气很是平淡寻常。

    其实也不能够怪她,阿七这三年来总是做着同样一个梦,梦里的人很可怕,但阿七却什么也看不见,摸不到,直到被惊醒,经常如此。

    只是最近这样的梦,出现的实在是太频繁了一些,而且诡异。

    阿七已经连续五天都梦到同样一个场景,梦中的她却没有被黑暗包裹,反而是在街上,空空荡荡的街上,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梦里有一个男子,带着面具,手拿着花灯,向她走来,却每次都同她擦肩而过,阿七想伸出手抓住他,扯下他的面具,却始终抓不住,只能看着他从她身边走过,一次又一次...

    旁边的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对还在床上发呆的阿七,不耐烦的说道,“别磨蹭了,快起来去干活吧,这个月有老夫人的寿辰,恰逢七少公子也回来了,人手铁定是不够用的,”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出去忙活了,脸上还带着与往日不同的喜悦的神情,阿七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能去前厅伺候而感到高兴。

    顾家虽说是有家主的,但老夫人还是最受尊敬的一个,她的寿宴当然不能马虎,而七少爷,常年在外,此番回来房中定是要重新安排人手,是有短缺的。

    若是能被老夫人相中,指给了七少爷的房中服侍,那便是天大的殊荣了。

    这个人是和她同一批被买来进顾府当丫头的,就像阿七一样,这里也有许多阿五阿六,按照年岁大小排的序,阿七却不记得她是哪个,只知道,他们都叫她“阿七”,因为被买来的很多丫头,大抵都是没有名字没有姓更没有家的,所以命显得更轻贱些,只是个下下等的粗使丫头,每日也只是干些打杂洗衣挑水的脏活累活,上不了台面,只有那些有名有姓寻得着出处的人,才能被分入各房里侍奉着主子少爷和小姐。

    顾府是大家,如果不是今日人手不够,她们怕是一辈子都进不了前厅的。

    至于那位七少爷,是三房的庶出公子,在孙儿辈中排行第七,故而大家都叫他“七公子”或者是“三七公子”,本也是算不得稀奇的,毕竟顾府家大业大,子孙昌盛,嫡出的公子小姐便是一大堆,更何况是个庶出的,还是个没有娘家扶持的主,当然是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这位顾七公子,听说长得很是好看又潇洒,风度翩翩,又常年跟着大军在关外驻守,在军中锻炼多年,前儿个刚立下了不凡的战功,被宣旨回都获赏得封,也算是少年有为,比起那些整日里在南都城中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和世家公子,谈论起来,自是更加的不同凡响了,一时间,很多年轻姑娘都很向往着想要见一见这位鲜衣怒马的少年公子,并且嫁与这位“大英雄”,也不嫌弃他的庶出身份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听说咱们的公主,也十分的中意这位顾七公子。

    “哦,好。”阿七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起身下床,开始穿衣梳洗了起来,阿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好久,阿七长得很好看,白白嫩嫩的,很是娇俏可人,后院的人也常常开玩笑,阿七别是个被人贩子拐来做了丫头的大户人家的小姐?!

    阿七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然后是到眼睛,手触碰到长长的睫毛,带着微蓝色的紫色瞳孔总是若隐若现,有时整个瞳孔都会变成紫色,有时只是一点颜色的变化,当然这只有在阿七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发生的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阿七总是觉着她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但那应该是个很伤心的故事,所以阿七总是不愿去想起,也不愿同人提起。

    她觉着这样的日子便是很好,虽是谨小慎微但也算安逸。

    阿七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睛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阿七低着头,浅浅的笑了笑,露出的笑容干净纯粹,像是天山的泉水般清澈简洁。

    就算是人手不足的安排,她们干的也只在长廊打扫的活,所以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阿七对这些倒是无所谓,只是她身边难免会有些抱怨的声音,多半是感慨命运的不公平,但也只是自己小声的抱怨而已,是不敢说出口被人听见的,那是要被赶出府的。

    “南哥哥,南哥哥,”娇俏的女声从大门口一直穿到了长长的庭院走廊上,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穿得也很漂亮,一路小跑的往这边过来。

    后面跟着一个小丫头,一直小碎步紧跟在她后头,喊着,“公主你慢点,”

    原来她是公主,怪不得这般华贵娇艳。

    “见过公主,”在一旁打点事宜的孙姑姑应该是听到了声响,就迎了出来,对着这个公主行了礼。

    “是孙姑姑呀,孙姑姑好,”公主赶紧扶起了孙姑姑。

    公主的丫头也随着给孙姑姑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姑姑,”

    孙姑姑点了点头,她便退到了一旁,顾家老夫人原是先帝的表亲姐姐,紫和郡主,孙姑姑是陪着老夫人一同嫁过来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是都约定俗成的跟着老夫人一道唤她一声“孙姑姑”。

    接着公主一脸亲昵的娇声对着她说道,“姑姑怎么不在奶奶身边陪着呢?”

    “老夫人不放心,让我来盯着些,”孙姑姑这般说道。

    这位公主闻言,也看向了四周,阿七见状,连忙心虚的低下了头,顾自己手头的差事,饶是那位公主也不曾注意到阿七已经看了她们许久了,只是盯着远处从侧门由顾家管家领着进来的一批人,里面有男的也有女的,好奇的问道,“这么多人是要往哪里去呀?”

    “是前厅,”孙姑姑也跟着往那里看了一眼,然后解释说道,“老夫人寿辰,今年来的宾客比往年都多了些,人手不足,故而临时从外头找了几个能干的人来,若是得体,等寿辰过了便挑几个留下来在府中当差,”

    顾府有很多很多下人,阿七实在不解,为什么只是过一个生日而已,人手还是会不够用,也是难为阿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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