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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
常雪丽被几个侍女搀扶着走进正殿，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过精神还好。
贴身心腹大宫女珊瑚便说道：“娘娘，去宣太医来给您看看吧？”
常雪丽摆摆手，“不用，太医们这会子都忙着呢，本宫又没有受伤，不过是被吓着了些，就别麻烦他们了。”
她刚才看得清楚，死了好几个嫔妃，还有不少受伤的，若是算上宫女太监那就更多了，现在太医院连实习的小药童都忙不过来，她不想上赶着添乱。
珊瑚想了想，给其他宫女下了一连串的命令，有让去煮热茶的，有让去烧洗澡水的，也有让去寝殿里熏香预备伺候贵妃安寝的，把殿内其他宫女的遣了出去。
常雪丽这才叹了口气，对珊瑚道：“这次的事，跟家里和那位到底有没有关系？”
珊瑚一怔，随即道：“娘娘为何会这么想？”
“我怎么能不想呢？”常雪丽烦躁的站起来，接着又坐下，十分焦虑的样子，“我爹他们一直都跟那位眉来眼去，那位自不量力想找死也就罢了，怎么我爹也跟着发疯呢？”
“当个丞相还不知足吗，还想怎么往上爬？封爵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常雪丽越想越气。
珊瑚却道：“方才若是娘娘去救驾，这会子没准老爷能封爵了。”
“放屁！”常雪丽骂了一句脏话，恶狠狠的盯着珊瑚，“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想让本宫去送死？”
她又冷笑，“也不对，你这不叫吃里扒外，你这是忠心，只不过忠心的对象不是本宫而是本宫的爹，是不是？”
珊瑚赶紧跪下了，“娘娘，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打小儿就伺候娘娘，跟着娘娘进宫，这么多年风里雨里，奴婢的心娘娘是知道的啊，奴婢方才也是一时着急。”
常雪丽冷哼了几声，半晌后方道：“起来吧，若不是看在你陪着本宫这许多年的份儿上，就凭你方才那句话，就该死！”
珊瑚从地上爬起来，“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常雪丽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给家里送了信没有，皇上的身世没有太大的问题，就算有也是太后抱养其他嫔妃的孩子冒充她自己的，但皇上货真价实是先帝的骨血。”
珊瑚忙道：“老爷前儿个就送了信进来，因娘娘连日忙碌，奴婢还没来得及回。”
“我爹说什么了？”
“老爷的意思，若是能拿到十足的证据也就罢了，若是模棱两可的，就把证据往皇上不是先帝亲生而是太后从民间抱养这个方向引。”
“可是皇上分明——”常雪丽话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珊瑚道：“老爷说，让娘娘千万别忘了是谁毁了您一辈子，纵然是太后给您下药，可若不是皇上性子软弱，您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且您又不是皇后，又没儿子，在这宫里没前途，何苦为皇上着想呢。”
常雪丽怔了半晌，短促的冷笑一声，语带讽刺的道：“难道那位当了皇帝，本宫就有前途了吗，他还会立本宫为后不成？”
珊瑚不敢吭声，深深的低下头。
常雪丽静静沉思的半晌，又道：“幸好有静妃护着本宫，不然刚才本宫一瞬间热血上头还真就冲出去拿命给我爹换爵位了，死前多半是要后悔的。”
珊瑚低声道：“您跟静妃娘娘联手很好，只是有些事情您最好不要让她察觉了。”
常雪丽又冷哼一声，“你当本宫是傻子吗，我爹串通了别人要谋反这种事，我会到处乱说？”
珊瑚神色尴尬，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殿内一片寂静，一直到深夜，主仆二人都没有睡意，常雪丽喝了一杯热茶，站起来转了几个圈子，问道：“皇上呢？”
珊瑚急忙出去打探，片刻后回来禀道：“娘娘，皇上一直在乾清宫里陪着静妃娘娘呢，据说太后已经下旨，晋封静妃娘娘为皇贵妃，等她伤势好了就举行册封典礼。”
常雪丽的脸色就变了变，“皇贵妃，这可爬到本宫的头上来了。”
珊瑚忙道：“娘娘，奴婢听说静妃娘娘的伤势严重得很，未必活得过来呢，所以太后才会有这样一道懿旨。”
常雪丽瞪了珊瑚一眼，“她刚刚救过本宫的命，你就咒她伤不能好，你还有没有良心？”
珊瑚抿抿唇低下头不敢再多说，连多余的表情都不敢有，心里却在腹诽，那您听说她要封皇贵妃脸色就变了，明显的不高兴，我顺着你的心意宽慰你，你还来骂我。
皇宫内江南王暂时安歇的宫殿内，江南王召集了几个心腹，“今儿个这事都是怎么办的，本王要去救驾，居然没别人抢了先，你们统统都该死！”
心腹们齐齐躬身请罪，“是，属下们该死，请王爷责罚。”
江南王简直无语，一双永远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微眯着，眼眸内却是精光流转，“罢了，这次的事原也没指望能成功，你们先下去吧。”
室内静谧无人，江南王负手站在窗边，看着头顶那一方天空，其实也看不了多大，宫里的天，都被宫殿院落切成一块一块，宫里的很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几次宽阔辽远的真正的天空。
可偏偏，就有无数人为着这小小一方的天，争得头破血流，他自己不也是其中的一员吗？
江南王自嘲的笑了笑，想起今日看见的那个身影，她周身浸泡在血水中，让人看着就心惊。
只可惜，他也只能看看罢了。
“静妃？”他低声呢喃，再次重复了一遍，“静妃，汤静尘，你真是有意思，又骗了本王一次。”
月亮一点一点的升起，江南王的心却一点一点的低落，直至跌落谷底，直至跌到无处可跌。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双眼微弯，唇边慢慢带出一丝微笑，只是笑意却冰冷，眼睛里更是凉薄一片，他喃喃低语，“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更要努力了啊。”
慈宁宫，太后恢复了精神，震怒起来，“查，给哀家好好的查，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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