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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他去槐荫区，说要拍槐花的照片，回汕尾的时候遇到了车祸。死去的时候，他很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司机说，他闭上眼睛前是说了些什么的，但是他们都没听清……”
谁也想不到，那天的聚会是以静静的哀思结束的。
“他去槐荫区，说要拍槐花的照片，回汕尾的时候遇到了车祸。”
“没有外伤，干干净净的，大概是伤到脑子了。”
“死去的时候身边没有亲人和朋友，他只是孤单的一个人。”
“很安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司机说，他闭上眼睛前是说了些什么的，但是他们都没听清……”
廉修驰缓缓地讲述着戴天磊生命的最后一刻，尤芷玟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她仿佛看见了槐花纷繁的重影中，那个静谧少年淡入花香的残像。
亡者远去的身影使人世间所有扰乱的情丝都平静了下来，初恋也好，金荣豪也好，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惆怅的味道。尤芷玟只是仔细地回想着戴天磊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记忆中的这个人总是模模糊糊的。
安安抽泣的声音惹得人一阵心酸，尤芷玟握住了她的手，安安的掌心一片冰凉，有一点阴湿的汗，就像刚在冷水里泡过。
“安觅雪，你去送送戴天磊吧。”廉修驰郑重地说，“他下周末火化。”
安安使劲点点头，眼泪晃落在了尤芷玟的手背上，这一滴泪是那一天里尤芷玟唯一感到热的东西。
戴天磊的葬礼很简单，也许是太年轻了，没有那么多的人生可追溯。去的人也不多，尤芷玟看了看，大概只有他们几个和大学的一些同学，同事中来了像是领导的人，站在旁边一副快睡着了的样子。
虽然同学聚会那天说好了都要来参加葬礼，但是真正来的也没几个人。戴天磊是转校生，人又格外安静，所以在班里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大概能记住他的只有安安和偷偷喜欢过他的女生。
整个追悼室显得很空旷，白色的花圈都是重复利用的产品，每次只用更换挽联就好了。陪着戴天磊父母站在一起的是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每个遗体告别的人走过，她都跟着鞠躬回礼。廉修驰悄声说她是戴天磊的女朋友，叫俞瑞雪，两个人好像已经谈婚论嫁了。
躺在花丛中的戴天磊有着一种独特的美感，这么形容一个去世的人有些不妥当，但是尤芷玟在看见他的刹那就是这么想的。就像廉修驰说的一样，即使死于车祸，戴天磊仍然干净清新，在光线的照射下甚至笼着一层透明感。也许整理遗容的人也分外可惜这么漂亮的少年早夭，所以在最后一程替他梳理得格外安详，从尤芷玟这个角度看，他的嘴角仿佛还带着微笑。
看到可能是幻觉中的微笑，尤芷玟才真切地记起了戴天磊的模样。面对已经没有生气的面孔才回忆起他生前的容貌，终归是件很抱歉的事，尤芷玟轻轻鞠了一躬，把白菊放在了他旁边，而安安则又哭了好一阵。
从追悼室出来，灿烂的阳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尤芷玟陪着憔悴的安安坐在一旁，廉修驰和几个男生商量着要去哪里吃午饭，有的说川菜，有的说粤菜，好像又是一次聚会。
逝去的人逝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或真切或模糊的记忆最终都要一炬成灰，人生不过如此，尤芷玟突然觉得自己和金荣豪较真过往没什么意思。
“请问……”
尤芷玟被打断了思绪，俞瑞雪站在她们身后，微微弯着腰说话，“你们是戴天磊的高中同学吧？”
尤芷玟忙站起来说：“是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俞瑞雪摇摇头说：“没有了，谢谢你们今天能来送他。”
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
“我们应该的，请节哀。”尤芷玟说。
俞瑞雪擦了擦眼睛说：“虽然现在问这个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有件事他一直没准确地告诉我，嗯……以后也不会告诉我了，可我真的很想知道……”
尤芷玟认真地听她说着，俞瑞雪有点紧张，但是能看出来是下定了决心的。
“他初恋的女孩是谁？你们……谁是他那时喜欢的那个人？”
尤芷玟愣住了，俞瑞雪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一丝嫉妒的神色，就像一个等待谜底的孩子，虔诚地看着她。
“这个……”尤芷玟看了安安一眼，安安垂着眼睛没什么表示，尤芷玟想她应该也没什么不乐意的，就指了指安安说，“那时戴天磊喜欢的是她。”
安安向俞瑞雪点点头，俞瑞雪释然地笑了，说：“你能来他一定很高兴。”
安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点尴尬地解释：“我和他没什么的……”
“他很喜欢你。”俞瑞雪抿着嘴淡淡地笑了笑，“我们刚开始好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了，让我允许他在心里留一块地方放着你，我那时还吃醋了呢！”
安安红着脸，眼角微微湿润了。
“你们那时候很好吗？”俞瑞雪问。
“没有的。”安安说，“他没跟我说过他喜欢我，都是同学间说的。”
“原来是单恋呀！活该！”俞瑞雪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说：“他是胆小鬼，到死都没跟你说出口。如果不是我说，他的初恋就彻底泡汤了。这个笨蛋真应该好好谢谢我！对吧？”
安安颤抖着点了点头，哽咽地说：“谢谢！”
“可是如果他还活着，我是不可能这么若无其事跟你说话的……”
俞瑞雪捂住脸哭了，站在尤芷玟和安安中间的她显得格外孤单，安安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她。初春的风还带着一点寒，绕过她们，轻轻吹拂起了白色的纸花。
尤芷玟愣愣地看着，她被戴天磊感动了，因而心里更加难受，为什么他能把初恋记到生命最后，而她的初恋在活着的时候就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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